新书 | 《链上正义：区块链司法的中国方案》|互联网|人工智能|区块链技术|大数据|链上正义：区块链司法的中国方案

区块链被誉为继蒸汽机、电力、信息和互联网科技之后，最有可能引发技术革命浪潮的技术。监控供应链、审计跟踪、药品监控、数据共享、版权和特许权使用费、税收监管、股权交易等等，区块链在众多场景中带来颠覆性影响力，引发了一系列行业变革与业态创新。作为全新的信息化基础设施，区块链为整合数据要素、提升生产力带来了全新的技术方案，更为刷新人们对社会治理的传统认知、生产关系的演进带来了发展性变革。

在此背景下，区块链与互联网司法相互碰撞与融合而生成的区块链司法，必将在司法制度历史进程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作为WEB3.0时代的数字司法，其所蕴含的分布式正义理念不仅将丰富技术性正当程序体系，而且将为实现数字价值互联，重构社会信任格局，驱动引领数字正义的中国式现代化作出应有的贡献。

迈向更高层次的数字正义：

当互联网司法遇见区块链

（自序）

在社会的逐步数字化态势下，“技术+”的理念与实践无不深刻影响甚至重塑着传统的司法生态。传统司法机制与实践探索之间的错位掀起了“信息技术+法律制度”的研究浪潮，区块链司法当属其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直观而言，区块链技术是以一种通过去中心化、去信任的方式，来集体维护一个可靠数据库的方案。其肇始于以中本聪为化名的学者在2008年11月发表的论文《比特币：一种点对点式的电子现金系统》之中。论文首次提出了比特币这一去中心化加密货币的概念，区块链则是其底层支撑技术。随着比特币的进一步发展，区块链的技术优势凸显，逐渐脱离比特币成为一种应用更加广泛的技术。

从技术特点来看，区块链不仅是一项技术革新，其在其他领域的深度应用还意味着治理的变革：有望发展成为实现价值互联的全新信息化基础设施，从而重构社会信任格局。这将引发行业变革并催生新业态，其所带来的对信任方式和协作机制的变革，被公认为将在众多场景中产生颠覆性影响力。由此，区块链技术被誉为继蒸汽机、电力、信息和互联网科技之后，目前最具潜力、可触发第五轮颠覆性革命浪潮的技术。科技界普遍认为，与人工智能等信息技术的结合，使区块链技术具备了五大特性与功能：基于密码技术的抵御攻击性的安全功能；基于不可篡改性、信息透明性的可信功能；基于全程可追溯性的可审计、监督功能；基于区块链智能合约的高度自动化功能；基于区块链+隐私计算的数据安全与隐私保护功能。

区块链行业可分为两大领域：链圈与币圈。“链圈”主要是围绕区块链的底层技术开发、应用场景落地等话题展开，关注区块链作为一种技术和生态对未来的影响和颠覆。“币圈”则围绕各种数字代币、虚拟代币、加密货币展开讨论，关注的是代币的升值还是贬值，加仓还是减仓，重仓还是清仓。目前，国家对两者的态度大相径庭，对“币圈”包括虚拟货币在内的数字资产交易问题秉承严控的立场。比如，鉴于虚拟货币交易炒作活动会扰乱经济金融秩序，滋生赌博、非法集资、诈骗、传销、洗钱等违法犯罪活动，严重危害人民群众财产安全，2021年9月24日中国人民银行等十部门发布了《关于进一步防范和处置虚拟货币交易炒作风险的通知》，明确境外虚拟货币交易所通过互联网向我国境内居民提供服务属于非法金融活动，金融机构和非银行支付机构不得为虚拟货币相关业务活动提供服务。2022年9月2日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通过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反电信网络诈骗法》第25条则明确规定，严禁任何单位和个人帮助他人通过虚拟货币交易等方式洗钱。鉴于涉及元宇宙等“新型投资方式”的犯罪行为层出不穷，中国银保监会处置非法集资部际联席会议办公室于2022年2月18日发布了《关于防范以“元宇宙”名义进行非法集资的风险提示》，重点针对以“元宇宙”为名目开展的涉嫌非法集资、诈骗等违法犯罪活动的手法和风险予以提示。2022年4月13日，中国互联网金融协会、中国银行业协会、中国证券业协会联合发布《关于防范NFT相关金融风险的倡议》，要求坚决遏制NFT（Non-Fungible Token，指非同质化代币）金融化证券化倾向，从严防范非法金融活动风险。

对区块链技术应用，我国在政策层面则大力扶持。在国家《“十四五”规划纲要》的“加快数字发展，建设数字中国”篇章中，区块链被列为“十四五”七大数字经济重点产业之一，成为发展数字经济和建设数字中国的重要载体。近年来，随着政策红利的持续释放，我国区块链技术应用和产业生态加速演进，区块链与实体经济加速融合，有力支撑了国家重大战略，应用边界不断扩展，在智慧农业、司法存证、疫情防控、数字政府等关键领域以及实现“碳达峰、碳中和”等国家重大战略方面的价值不断体现，为各行业数字化转型提供了新的驱动力。

数字法院、数字检察与数字公安的兴起，预示着基于互联网技术的智能司法时代悄然将至。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的传统互联网技术在实现输出高效、便捷功能的同时，也自带技术性隐患，实践中呈现出三方面问题。（1）数字技术的自动化隐患问题。数字技术所带来的司法自动化，在提高司法效率、节省司法成本的同时，也在弱化诉讼的对抗性，降低了诉讼过程中的司法审查效能，个人的诉讼权利保障受到挤压。（2）“跑”在互联网上的数据信息可信性问题。例如，基于人工智能的大数据挖掘使司法机关取证能力呈现指数级增长，但这同时也带来涉案信息被技术性编辑或伪造的可能，进而引发数字时代的司法信任危机。（3）互联网技术背景下的数据安全问题。不同的司法部门、第三方机构之间出于信息被泄露、篡改等安全隐忧，易滋生“信息孤岛”、“数据壁垒”等现象，这极大阻碍了实践中司法大数据生态体系的形成。

而区块链技术可以通过共识算法、智能合约、治理、跨链、隐私计算等实现“可信协作”，从而解决信息交换与共享中的信任和安全问题。由此，区块链的四大核心技术（分布式账本技术、共识机制、智能合约及密码学技术）及其带来的技术优势，可以有效缓解前述隐患，弥补互联网司法的技术性短板，填补数字司法的空白。

鉴于此，司法实践中，区块链技术与互联网司法系统结合的深度与广度不断拓展，在线诉讼的兴起与普及又使其“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自2017年以来，我国司法实务部门已经在多个领域探索区块链技术的融入问题，区块链司法的谱系逐渐完备：如“司法存证”链，“司法鉴定”链，“司法公证”链，“仲裁”链，增强诉前调解协议约束力和执行力的“司法链智能合约”，地方司法厅局的“区块链法律服务”链等。除了法院、司法行政机关推动之外，企业与研究机构也在探索应用场景，比如中国商业联合会于2021年发布了《区块链电子合同流程规范》。其中，具有里程碑意义的规范是最高人民法院2021年8月1日施行的《人民法院在线诉讼规则》，其首次规定了区块链存证的效力范围，明确了区块链存储的数据上链后推定未经篡改的效力；同时确立了区块链存储数据上链后以及上链前的真实性审核规则。自此，区块链证据及其规则体系初步形成。当然，适用的案件范围也不限于民事、行政诉讼案件，也包括刑事速裁程序案件，减刑、假释案件以及因其他特殊原因不宜线下审理的刑事案件。这不仅意味着区块链技术与诉讼规则的融合，更是进一步拓展了区块链司法模式的发展道路。最高人民法院2022年5月23日发布的《关于加强区块链司法应用的意见》明确了总体目标与技术路线图；12月9日又发布了《最高人民法院关于规范和加强人工智能司法应用的意见》，明确指出要加快推进司法数据库、数据服务平台、司法知识库、人工智能引擎、知识服务平台和司法区块链平台等系统的建设和集成。

无独有偶，最高人民检察院在《法治信息化工程深化设计方案（2022-2025年）》中，针对作为支撑平台的区块链，明确了检察机关将探索如下应用场景：基于区块链的防篡改功能，用于公益诉讼的取证与存证；基于区块链+隐私计算，实现司法机关之间的数据共享；基于智能合约的电子换押，保障链上、链下信息的一致性；适用于涉案企业合规信息化平台，解决众多主体之间所交互数据的完整性与一致性；基于区块链的互联网阅卷等等。

在区块链赋能预警方面，2021年7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关于依法从严打击证券违法活动的意见》，指出要丰富证券执法手段，有效运用大数据、人工智能、区块链等技术，建立证券期货市场监测预警体系，构建以科技为支撑的现代化监管执法新模式，提高监管执法效能，加强对严重违法隐患的排查预警，做到有效预防、及时发现、精准打击。

在此背景下，笔者与李伟工程师合著此书，算是对区块链司法应用的中国方案做一个梳理与初步的研讨，旨在抛砖引玉并推动区块链司法的发展。本书有四个特点。

一是技术与法律的有机融合。本书由法学博士与工学博士协力而成，作者写作期间的反复讨论，实为司法原理与区块链技术原理的碰撞过程、法律规则与技术规则的融合过程。区块链司法塑造的互“链”生态，既涉及诉讼程序、证据制度，又涉及区块链的行业与技术标准，讲究技术与法律的良性互动，区块链司法版图在“自创生”中逐渐完善。

二是此书属于领域法学的作品。近年来，领域法学作为一种新兴的法学研究范式，受到法学理论界的持续关注，它具有突破学科壁垒，淡化部门立法色彩，有效解决新兴社会问题等功能。本书研究内容涵盖区块链技术的基本原理、区块链司法的基本理论体系两个维度。前者包括区块链的内部结构与外部技术优势、区块链技术的历史演进与当代预测；后者包括区块链司法的概念、区块链司法的生发背景、区块链司法的特征与价值、区块链司法的类型、区块链司法的正义理论、“链上正义”的评价要素等内容。

三是此书立足于数字技术与法治的双重前沿问题。根据维基百科的定义，Web3.0是结合了去中心化和代币经济学等概念，基于区块链技术的全新互联网迭代方向。Web3.0的愿景是让每位互联网的使用者都能掌握自己的数字身份、资产和数据，进而在网络时代掌握自己的命运。随着区块链、数字资产等行业的发展，以区块链为底层架构的web3.0时代渐行渐进。2023年4月11日，香港Web3.0协会正式成立，该协会作为跨业界和非牟利的机构，旨在响应国家和香港特区政府的号召，促进香港数码新世界Web3.0“第三代互联网”生态环境的建设。香港特区行政长官李家超出席成立仪式时表示，Web3.0的发展正值黄金起点，这项颠覆性的技术能改变许多原有的商业运作模式，同时创造更多新的机遇。从法律的视角来看，区块链司法是Web3.0技术的法治应用场景，它在数字法治体系中的地位也将日益凸显。

四是此书致力于“让区块链技术研发人员与司法界人士都能看懂且有收获”。作为一部法律与技术结合的跨界作品，鉴于法律人与技术人员知识结构的差异，本书容易陷入“两头不讨好”的窘境。为避免此尴尬，我们在文字表达与原理解释方面，秉承“深入浅出、文图并茂”之思路，对一些关键的区块链司法应用模式，通过图表等可视化方式予以表达，便于读者的阅读。

传统的互联网司法在当下的数字时代呈现多种局限性，同时这也凸显了区块链司法的多种优势。当然，无论是理论体系方面还是制度建设方面，区块链司法仍存在诸多问题值得探讨。比如，如何有效消弭区块链技术本身的局限性？作为多种技术的集大成者，区块链司法必然存在相应的技术成本问题，结合具体的司法应用场景应选择何种“区块链+”模式以实现成本收益的平衡？又如，书中所提及的区块链司法的分布式正义理论仅限于宏观的框架性分析，未来如何将其细化为具有实践意义的测评标准，以及它与技术性正当程序之间是什么关系，又如何实现“技术治理”与“治理技术”的协同与平衡，等等。解决上述问题需要法律与数字技术专家的通力合作。同时，我们也期待学界与实务部门围绕web3.0时代的司法模式这一主题展开更广泛的讨论。

在成书过程中，杭州趣链科技有限公司高级副总裁匡立中，重庆市先进区块链研究院常务副院长贺东梅以及研究人员武君、方博宇围绕区块链技术问题提供了大量资料与学术建议，同时制作了系列区块链司法模式流程图，在此一并致谢。

马明亮　李伟
2023年5月6日

新书速递

链上正义：区块链司法的中国方案

马明亮李伟著

2023年10月出版/79.00元

ISBN 978-7-5228-1813-9

作者简介：

马明亮，北京大学法学博士，现任中国人民公安大学侦查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社会治理与企业合规研究院副院长，三级警监，全国新型犯罪研究中心公安大学分中心专家，中国刑事诉讼法学研究会刑事侦查制度专业委员会委员，中国法学会警察法学研究会理事，研究领域为刑事诉讼法学、证据法学、经济犯罪侦查学以及人工智能、区块链等信息技术的司法应用。

李伟，浙江大学计算机科学与技术学院工学博士，高级工程师。中国计算机学会区块链专业委员会委员、全国区块链和分布式记账技术标准化技术委员会委员、趣链科技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中国青年企业家协会理事，浙江省工商联执行委员，浙江省区块链技术应用协会副会长，重庆市先进区块链研究院院长。

本书目录：

第一篇区块链技术原理、中国政策与立法

第1章区块链的框架与逻辑
本章要目
引言
一区块链是什么？
二区块链：多种技术的集大成者
三区块链的技术魅力：区块链之于数据的价值
四 “千人千面”的区块链：类别分析
五区块链的架构演进：从货币、金融到社会
六以区块链为底层架构的Web3.0时代

第2章区块链技术的中国政策与立法
本章要目
引言
一政策扶持与法律规制的谱系
二区块链技术创新应用的政策
三区块链技术标准的政策与法律
四区块链技术治理的立场、体系与路径

第3章区块链的产业生态：迈向“信任链”与“协作链”
本章要目
引言
一四处开花的应用试点：元宇宙与NFT
二区块链为监管方式的改变带来了机遇
三联盟链与私有链将成为主流应用方向

第二篇区块链技术在司法领域的应用探索

第4章区块链+数字警务的“区块链警务模式”
本章要目
引言
一涉虚拟货币犯罪的区块链侦查平台
二公安机关作为节点的刑事司法联盟链
三跨部门、跨区域警务协作链
四基于区块链的犯罪预防体系
五 “区块链警务”的中国展望

第5章区块链+数字检察的“区块链检察模式”
本章要目
引言
一基于区块链的类案监督
二基于区块链的非羁押人员数字监管
三基于区块链的社区矫正系统1
四基于区块链的减刑假释信息化办案平台
五区块链技术在公益诉讼检察中的应用
六区块链助力数字检察的前景展望

第6章区块链+智慧法院的“区块链法院模式”
本章要目
引言
一区块链助推智慧审判：“让可信数据多跑路”
二区块链助推智慧诉讼服务
三区块链助推智慧执行
四区块链助推智慧法院管理
五区块链法院的未来展望

第7章区块链+司法行政机关的“区块链法治模式”
本章要目
引言
一基于区块链的行政执法监督
二基于区块链的刑罚执行监督
三基于区块链的公证
四基于区块链的司法鉴定
五基于区块链的人民调解
六基于区块链的普法
七未来展望

第三篇区块链司法与“链上正义”